全国程序员圈子里有个传说：一旦有黑客攻进了阿里巴巴的防火墙，迎接他的将是漆黑屏幕上一行闪着绿光的大字：
这高于大部分北沪深漂的诱人工资打动不了他，他继续攻克了阿里系统的第二道关卡，屏幕上又跳出一行字：这好比邀请女友玩强奸play，对方却放弃反抗，你可以预料故事中的黑客有多扫兴，但也可以想见正在求职的程序员聊起这个故事时，眼镜片后艳羡的眼光。据说这两道邀请是阿里首席安全官吴翰清亲自设置。传闻中还说，他自己吸引马云用500万年薪留住了他，靠的就是在3分钟内破解了阿里的内网，不过吴翰清本人已经在今年7月亲自辟谣。然而传闻往往是客观规律的倒影：最牛逼的程序员都是不找工作的。对于他们而言，黑进一家公司的网站，是进入这家公司一块最好的敲门砖。
是的，那些你耳熟能详的互联网巨头，打入他们内部的最有效方式，都是先打入他们系统的内部。2005年某个寻常的夏日，许多人如往常一样登入Facebook，发现自己的主页上多了好几张贴纸，写着不请自来的评论：“哟，鞋子不错啊”，“您说的这地方看起来真好玩嘿”。这种“早期弹幕”看得这些社交网络的初期住民一头雾水。更多的Facebook用户抱怨，一打开脸书就自动跳转到自己的MySpace，从新千年冉冉升起的社交网站一下回到古早的海外版QQ空间。
Facebook的工程师连夜修复了这个bug。他们突然注意到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年轻人的账户安然无恙，他们这才锁定了这个佐治亚州南部大学的在校生。就是这个小崽子酿成了Facebook历史上第一次病毒袭击。
他看起来像每个班上都有的呆子，他只会在生日聚会上被别人抹蛋糕，没多久，Putnam收到了一封邮件，邀请他来Facebook总部喝杯茶，落款正是Facebook联合创始人Dustin Moskovitz。心虚的Putnam预料这是场鸿门宴，造访脸书大楼时还拉了一个哥们儿陪他。直到上电梯前，他都做好了一开门就见到警察的心理准备。然而门后等待他的只有Dustin Moskovitz，后者当场录用了他。
Putnam显然对这段经历非常自豪，他的领英账号上描述自己在Facebook的职务是“全能王”。
Putnam玩儿的对于黑客中的老黑只是小打小闹，他们致力于直接掀翻大公司的蛋糕。这并不能阻止大公司给他们双手奉上offer。2007年出现的jailbreakme（“帮我越狱”）网站一直是苹果公司无法摆脱的噩梦。它让越狱变得比拿着牙签往手机里插电话卡都简单，数以万计的大叔大姨借助它轻易打破苹果的精心设置的垄断壁垒，投身于盗版软件的自由海洋。忍无可忍的苹果设法阻拦用户访问“帮我越狱”，却被卷进了一场打地鼠的游戏：打死了“帮我越狱”第一代，还有“帮我越狱2”和“帮我越狱3”冒出来。更可气的是，“帮我越狱”的创始人Comex还在第三代里贴心地附赠了一个系统补丁。一条龙服务下来，越了狱的iPhone甚至比没越狱的更安全。被气到鼻孔冒烟的苹果，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和敌人拉手做朋友。
毕竟大多数果粉有钱花几千块买苹果手机，但就是没钱买个九块九的游戏。
于是Comex在越狱论坛上的好友们发现，Comex在推特上宣布开始在苹果的实习。著名黑客大会MyGreatFest的组织者克雷格·福克斯无不遗憾地感慨：“越狱社区失去如此聪明又年轻的黑客，真是很可悲。”这些故事给越来越多科技公司提了个醒：与其等着被黑掉，不如雇个人先黑自己。“系统建成后，记得找个黑客来测测你的漏洞”已经成了业内的常识之一。连国家安全部门都向这群捣蛋鬼敞开了重重把守的大门。美国政府发起了名叫“入侵五角大楼”“入侵美国空军”的计划，号召黑客寻找政府网站漏洞。短短三年内，他们收到了超过11,000份有效漏洞报告，据《卫报》统计，现在相当于有四分之一的黑客正拿着美国联邦政府给他们开的工资。招安黑客成了主流社会的标准操作，但灵魂黑客终究是老实不了多久。Putnam在Facebook供职四年，离开前他给一度被他耍的Facebook用户们又留下了一个小玩笑。后来人们熟悉的这个Facebook自带表情仰头小人，就是Putnam的头像。据Putnam的前同事说，这小子天天看人就是这幅德行。
至于Comex，他实习一年后错失了许多同行梦寐以求的转正机会，原因只是“忘记回复转正通知邮件”，没人知道他的粗心是有心还是无意。人们只知道，苹果手表发布后几个月，Comex就在推特上晒出了一段视频，展现了越狱后的苹果手表界面——这个苹果公司的大麻烦，虽然迟到，但从未缺席。“黑”字打头的词总暗示着见不得人的勾当，比如“黑摩的”“黑心棉”。感谢“黑客”这个该死的翻译，黑客在中文世界里的形象也不太光彩。但其实他们在指针敲进代码的同时，也把反叛精神写进了自己的基因。
在世界顶尖黑客峰会DEF CON上，可以听到俄罗斯的黑客用带口音的英语教你怎么免费使用adobe电子书程序；你可以听到两个麻省理工的大学生分享怎么破解地铁磁条卡，让你从地铁运营商手里省出一辈子的地铁票钱。甚至有人在大会现场摆放了一以假乱真的ATM机，窃取了所有取过钱的人的个人资料，把自以为是的黑客们又黑了一遍。他们在享受攻破难题的过程同时，证明了自己不仅仅是被资本奴役的螺丝钉，甚至逼得资本与狼共舞。
当然，玩笑不能开得太大，开大了谁都容易急眼。教你揩油Adobe的俄罗斯黑客出了会场就被逮捕，麻省理工的两个大学生还没发表演讲就被下了禁制令。在开头的阿里安全官吴翰清为自己辟谣的同时，阿里高层趁机提醒了跃跃欲试的程序员们：黑我们的网站不能让你找到工作，只会送你一副玫瑰金手铐。
还是做个好人，乖乖上班吧，毕竟能让你年薪百万的方法都藏在刑法里。